巴楚仁波切的故事--雪獅的藍綠色鬃毛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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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場人物介紹
巴珠仁波切(1808~1887) 一位充滿智慧的大圓滿成就者,外現為流浪漢。吉美林巴的轉世之一。
第一世代欽哲(1802~1892): 巴楚仁波切的上師、利美運動者。吉美林巴的轉世之一。
多欽哲(1800 ~ 1866):吉美林巴的轉世之一。外顯為瘋狂的瑜珈夫。為巴楚仁波切直指心性者。
二世多珠千(1824∼1863/64): 多欽哲的弟子,一世多足千的轉世。龍欽心髓的持有者,外顯現瘋狂瑜珈士。
蔣貢康楚(1831~1899) : 第一世代欽哲的師、友、徒。屬於噶舉。利美運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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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圓滿導師巴珠仁波切的故事
目錄
【匿名的喇嘛】 2
【頂禮開悟的流浪漢】 4
【忍辱波羅蜜】 5
【老狗】 6
【準備你自己的供養】 7
【一位喇嘛的母親】 9
【大筵席】 10
【多珠千示現如何死亡】 11
【隆多的實相啟蒙】 13
【普賢王如來言教】 15
【小偷改邪歸正】 16
【巴珠仁波切的女人】 17
【智慧也可以傳染】 19
【鬧鬼的堡壘】 21
【鬼王】 22
【銀子是毒】 24
【花雨】 25
【啥鬼東西也沒有】 26
【密續之旅】 27
【神聖的發寶】 28
【名字與名聲】 29
【米粒】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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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斷轉載開始)
用戶名: 圓智
大圓滿導師巴珠仁波且的故事

作者:堪志‧次成洛周

前言
巴珠仁波且是寧瑪派隆青大圓滿心要的大成就者和傑出導師,現今有關於寧瑪派隆青大圓滿心要的傳授幾乎都與巴珠仁波且有著深厚關係。

如著名的米龐就是他的弟子,而1994年逝世的大圓滿上師堪布明色就是巴珠仁波且的第三代傳人。巴珠仁波切同時是蔣揚欽哲(第二世)的師爺。也就是<西藏生死書>一書的作者索甲仁波切師爺的師傅。

巴珠仁波且對於隆青大圓滿心要的貢獻除了他的大圓滿傑出修力外,還在於他的大圓滿著作。特別是《普賢上師言教》一書,其中《普賢上師言教*加行指導》現在是幾乎現在寧瑪派所有上師所用的大圓滿基礎教學課本。

《普賢上師言教*加行指導》一書,是巴珠仁波且所著《法界精義》的加行指導部分。書中敘述包括共通外加行四反感及三傾向的完整思維、不共六種內加行實踐、修行根本道路次第明示、拋瓦往生捷徑支分等在內的各種所緣次第。

除此之外,巴珠仁波且的大圓滿心要經驗口傳是更重要的教師傳統,包括大圓滿最深奧的立斷和頓超兩部分。也是現今流傳的大圓滿純正修法傳統。

以下是根據堪志‧次成洛珠的《大圓滿隆欽寧提傳承祖師口傳故事擷英》一書所摘要編輯的「巴珠仁波且」故事。

吉美旺秋


【匿名的喇嘛】

竹慶寺是位在康地居民稀疏之處的一座寺廟。它是全能之吉美林巴大圓滿教法,也就上隆欽心髓(大圓滿心要)的主要中心之一。吉美嘉威努格和第一世的多珠千仁波切──吉美赤列沃塞是吉美林巴最主要的弟子,而他們的弟子則是巴楚仁波切。能力具足的大師,在遷識瑜伽,又名破瓦法上有成就者,可以由臨終者之頭頂頂門處,遷引亡者神識再生於佛土,佛土也稱淨土。在遷識的過程中,有些特別的外顯與內隱現象會發生,這些特定的現象,象徵著遷識過程的成功。

有一天,有位老婦人死了,停放床上。他的遺族看到三個流浪漢走過──一

個年老的,一個中年的和一個年輕的。因為這襤褸的三個人穿著褐紅色袍子,類

似佛教僧眾的顏色,所以就被請進去;或許,他們是流浪的瑜伽士,付些錢,可以請他們幫死者修一些合適的法。主人是個牧羊人,很恭敬地詢問:「您們能幫我過世的母親嗎?這附近沒有出家人,我們會供養您們。」那位最年長的行腳僧答道:「我們不需要供養,只要食物就行了。我們會做所需的事情,來幫助你的老母親解脫到佛的淨土。」他們三個人開始做修法須用的食子──多瑪,準備著要修「大圓滿心要」的下品解脫儀式。

那一家人注意到,這三個衣著襤褸的人,似乎佷清楚他們自己在做什麼,他們說到的淨土,彷彿他們曾親臨般。在驚訝下,全家人保持安靜並且準備著青稞粉、水、奶油、谷、香以及那三個人所需要的其它東西。看來他們過世的母親是會有個像樣的葬禮!

「誰會想到這些流浪漢會正好出現來幫我們忙呢?」那家人慶幸著他們意料不到的好運,「至少他們知道怎樣擺個內行的樣子。」

最年輕的那位瑜伽士蹲在爐火邊,以熟練的手法塑做供養用的多瑪。這家人的女兒在廚房工作,發現那年輕人在腳邊,就很不禮貌地像對待任何普通的乞丐那樣,很粗暴地要他滾開到另一邊去,「如果能請到真正的喇嘛,」這年輕女子心想:「我就不需要忍受這三個流浪漢。唉!至少他們能擺個模樣修法超度。」

那個年輕的喇嘛,清清楚楚地知道她閃過的念頭。他很溫和地笑笑,並保持沉默,謙虛地工作著。很快地,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完成了。

當那三個瑜伽士開始修法時,屋中似乎充滿一股敬畏的肅穆。屋子上方出現了一道彩虹,同時,一些頭髮從屍體的頭上落下來,死者的梵穴有些突起,神識就從那兒躍出,並轉生到佛的淨土。全家人都大吃一驚,他們從未料到會有如此神奇的結果!

「您們已創造了一個奇蹟!」牧羊人呼叫著:「為了表示感恩,我們將供養您們三匹馬和一頭犛牛,讓您旅途方便些。」

最年輕的那喇嘛直率地說:「我們不需要馬匹和犛牛或任何能載重的動物;三匹馬只是多了在三匹馬的煩惱罷了!我們也不需任何供養做為替死者修法的報酬;就算你們把全部財產給了我們,我們要它來做什麼呢?」

主人慇勤地邀請他們留下來,修法三個月、三個星期,或至少三天。接著他恭敬地詢問年輕的喇嘛,他的同伴到底是誰,因為很明顯地,他們並非三個尋常的出家人。

年輕的喇嘛回答說:「你是否聽過吉美林巴出名的法嗣──多珠千吉美赤列沃塞仁波切?」

牧羊人被震住了,躊躇半天,他不揣冒昧地尋問另一位尊貴喇嘛的姓名。「那是鼎鼎有名的大圓滿大師吉美嘉威努格本人。」年輕的喇嘛說道,卻忽略不提他自己的名字。剎那間,全家人都跪拜在泥土地上頂禮,乞請原諒他們的無知,且因不捨得與這三位大成就者分離,他們陪著喇嘛走了一天的路。

那年輕的喇嘛正是證悟的雲遊僧巴珠仁波切。他的創作和完美無缺的正直至今仍激勵著我們。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頂禮開悟的流浪漢】

巴珠仁波切,是上世紀末大圓滿的大成就者,他是一位名孚眾望的老師、詩人和作家。他身著遊牧民族所穿之手工縫製的羊皮長褂外衣,經常匿名在東藏(編按:即康區,即西康)各地行走。很少人認出,他就是他們所企盼見到敬仰的喇嘛。

有一次,巴珠仁波切遇到一群喇嘛正要前往參加一個盛大的集會,於是他加入他們一夥。因為他衣著十分襤褸,態度又非常謙虛,人們把他看成一位尋常的托缽修行者,因此他必須幫忙煮奶茶,砍柴薪,並侍候那些出家眾。就這樣,他們長途跋涉,穿過東藏偏遠的康區。

有一天,他們聽說有一位顯要的喇嘛,將在附近給一個重要的口傳、金剛乘的灌頂及開示教法,這群人便匆匆地趕去參加。當他們抵達時,所有的喇嘛、信徒以及出家眾,都穿戴著寺院華麗的帽子、寶冠及各種垂飾物;精美的馬鞍、花彩,將坐騎裝飾得十分華麗;長管號角、海螺貝殼及銅製喇叭,奏出和諧的天樂。每位尊貴的喇嘛都被恭請到法座上,法座的高度視喇嘛的地位而定……接著法會的儀式就開始了。

灌頂結束,所有的人都到傳法上師面前供養,並領受上師將手放在他們頭頂的加持。巴珠仁波切在整個過程中,都安靜地坐在那群人的後面,並站在長隊伍的最後,等待加持。隊伍緩慢地前進,一個接一個地在上師座前頂禮,供養一條白色的絲巾(哈達),並接受上師的加持。剛開始,上師以他的手放在每個人頭上,然而群眾實在太多了,他開始用一根長的孔雀羽毛,碰每個人一下,表示加持。就這樣一直到最後,當流浪漢站到他面前,那位傳法上師驚愕地睜大眼睛:這個衣著骯髒又邋遢的人,不就是活佛──那位至高無上大圓滿上師巴珠仁波切嗎?!
那位傳法上師趕緊下座,俯跪在地上,在群眾目瞪口呆下,他將孔雀羽毛供養巴珠仁波切,並對這位面帶微笑的聖人一再頂禮。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忍辱波羅蜜】

並非所有的佛法修持者都是出家眾,都在寺廟裡。有個相當大的傳承,就是西藏瑜伽士,他們過著如隱士般的生活,獨自打坐和祈禱。還有一些行者,四處自由流浪,不執著停留於任何地方;他們也沒有任何財產或社會地位做為寄託,看起來更像是乞丐或流浪漢,但事實上,他們更貼近於遠古那種神聖狂熱又神秘的印度大成就者。

巴珠仁波切,以其樸質的生活方式著名,他破除偶像的作風,以及不矯揉造作的外表,與其博學多聞和精神上的偉大成就齊名。他深刻地期許修行者,將重點放在精神與心靈的本質上面,而不要放在外表的形式上,因此,對於消除傲慢或虛偽矯飾,他也從不猶豫。

一世紀前,證悟的流浪漢──巴珠仁波切,匿名為行腳僧,四處流浪。他聽說有個著名的隱士,長久以來都過著隱居生活,巴珠就去拜望那位隱士。當他走進那位苦行僧昏暗的洞穴時,閉不出聲,他飽經風霜的臉上帶著一絲諷刺地笑,並窺視洞內。

「你是誰?」隱士問道:「你從何處來?你將往何處去?」

「我從我背後的方向來,將往我面對的方向去。」巴珠回答。

隱士困惑地說:「你在哪兒出生?」

「人世間。」巴珠答道。

此時,隱士有些激動。「你叫什麼名字?」他詰問。

「無作瑜伽士。」這位不速之客答道。

接著巴珠仁波切天真地詢問隱士為何住在這偏遠的地方。這正是隱士帶著些許驕傲準備好要回答的問題。

「我已在此住二十年了,我正在修至高無上的忍辱波羅蜜。」

「非常好!」匿名的訪客說道。然後,傾身向前彷彿要向他透露什麼般,巴珠對他耳語:「像我們這幾位老騙子,實在無法駕馭那種事(指忍辱波羅蜜)的!」

隱士憤怒地從座位上暴跳起來,「你想你是什麼東西,膽敢這樣擾亂我的閉關修行?誰支使你來的?為什麼你不讓我這謙卑的修行人,安安靜靜地禪修?」他怒氣大發地說。

「好啦!朋友!」巴珠平靜地說:「現在,你的忍辱波羅蜜到哪兒去了呢?」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老狗】

巴珠仁波切以談吐直率著稱,並鄙視繁文縟節、偽善矯飾。巴珠仁波切是吉美林巴的法嗣──吉美嘉威努格(第一世代欽哲)──的大弟子。巴珠也拜在悟者瘋瑜伽士欽哲依喜多傑門下,與他私習教法。在這些大師的調教下,巴珠成為一切大圓滿心要傳承殊勝密傳教法的法嗣。

欽哲依喜多傑仁波切,住在荒野中,帶著一支獵槍,不斷用來喝醒別人。他深富機智,第一世的蔣揚欽哲大師──蔣揚欽哲旺波稱他是至友。當欽哲依喜多傑圓寂時,具超能力的第一世蔣揚欽哲大師,感覺出遠方發生的事。他恭敬地說:「現在那個老流浪漢,已經融入我的身了。」

吉美嘉威努格已經為巴珠仁波切開啟了自心佛性。有一天,欽哲依喜多傑用刺激的言語向他搭話,藉此教導實相。「喂!佛法的英雄,為何對我客氣地保持距離?如果有膽,來啊!你!」

當巴珠靠近時,欽哲冷不防地揪住他的辮子,將他摔倒在地,並踢了他一身子灰。巴珠聞到上師的氣息有酒味,便下結論認定上師是喝醉了,因此,決定不跟他計較這些粗魯的舉動。欽哲讀出了他的心念,便大聲痛罵他。

「你這個臭知識分子!」他大叫:「你怎能讓如此鄙俗的念頭,進到你那個小小的心裡?一切都是清淨圓滿的!你這條老狗!」

他揍了巴珠一拳,然後又鄙惡地踹了他一腳。

剎時,一切對巴珠來說,都變得像水晶一樣清楚了。

他的自心與非二元對立的佛性(內在明覺的瞭解)當下合一,同時,頭頂太陽在一片湛蘭的天空中照耀著。

巴珠體驗到一種無以言喻的寧靜。他本能地坐下,就定於他暴躁的上師為他開啟究竟自性上。

後來,巴珠仁波切說:「謝謝欽哲無與倫比的慈悲,現在我大圓滿的名字就叫作老狗。我無任何需求,只想到處自由流浪。」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準備你自己的供養】

巴珠仁波切的老師,是著名的瑜伽士,也就是以嚴厲、粗獷聞名的大圓滿大師欽哲依喜多傑。

食子(多瑪)是用大麥粉捻揉製成的圓錐形糕餅,在各類的供養禮儀中,都會用到它。這些或為白色或為紅色的糕餅,象徵著方便與智慧、大樂與空性是無二無別、混然一體的。將食子供養後棄置,意味著自我幻象的消除。

有一天,穿著有如乞丐而匿名四處流浪的巴珠,來拜望他的上師欽哲依喜多傑。他在上師札營的廚房內遇到一位喇嘛正在做多瑪(食子)。

巴珠仁波切問這位喇嘛,他是否能進去見欽哲,那位喇嘛斜眼看看眼前這位衣衫襤褸的流浪漢,順口說:「哦,沒問題,我可以替你引見,不用擔心。另外,能否請你幫我做這些食子?」喇嘛說完就走開,猶自咯咯地笑個不停,留下巴珠在那兒幫他做食子。

找不到奶油來塗一個白色的食子,卻發現有過多的紅色顏料來做紅色的食子,博學的巴珠就把一個食子漆成紅色。依那食子的形狀,任何一個人都知道應該是白色,甚至它的名稱──「噶多(意為白色的食子)」,都顯示應該是白色,而現在卻被塗成紅色。

喇嘛終於回來了,他很滿意這乞丐已替他做完所有的工作……直到他瞥見那個白色的「噶多」竟被塗成紅色。

「這是何等愚蠢啊?!」喇嘛大叫。

巴珠仁波切溫和地回答:「慈悲的喇嘛啊!能否請您告訴我,依照儀式它必需永遠是白色,而不能是紅色的理由?」

「什麼?!」喇嘛咆哮,憤怒地將發紅的雙眼瞪向天空,「這骯髒污穢的流浪漢,不僅犯了如此愚蠢的錯誤,竟還膽敢質問我!」他開始揍這個站在面前的謙卑流浪漢,並把他轟了出去。

「只要我在這裡一日,你就別想要見欽哲!」喇嘛望著巴珠仁波切後退的身影大叫,後者消失於森林中。

到了晚上,欽哲仁波切問白天是否有任何人來見他,因為他有個夢兆,他的心子巴珠仁波切將來拜訪,他也期待要見他這位獨特的弟子。他的隨從說整天都沒有人來。但是有超能力的上師堅持一定有人來過,在廚房做食子的喇嘛終於開口,告訴欽哲說有位乞丐的確到廚房來化緣,表示願意以工作交換,但是在他犯了錯,把一個白色食子塗成紅色後,已被遣走。

「那就是巴珠,你這個笨蛋!」欽哲大發雷霆,他的暴躁,與他的智慧和慈悲,是同樣有名的。「立刻去找他來,除非我見到他,否則你們我誰也不見!」

因為欽哲明白的直言,於是所有的隨從,都必須去找那個乞丐,並要求他回來。

巴珠豎日早晨終於來到了上師面前,欽哲要他坐上說法座,並很誠意地請他闡示寂天菩薩的古典不朽著作《入菩薩行論》,因為巴珠仁波切以註釋此論聞名。在廣大群眾面前,巴珠仁波切開講《入菩薩行論》,解釋著殊勝的菩提心(開悟者利他的發心)以及所有有關的修行方法。然後,在那位狼狽的做食子同伴,將他褚紅面孔掩藏在暗紅僧袍下的當兒,他接著說:「雖然今天每個人嘴上都掛著陳腔濫調,高唱利他開悟的心性,我們當中仍有人,甚至不知道他們所驕傲地塗繪的食子的意義,然而,他們的確知道如何揍打謙卑問他們的人。」

欽哲大笑,藉由他的天眼通,他完全清楚前一日廚房那一幕的全部經過,他大聲地說:「好極了!這小部分的寂天是我前所未聞的!」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一位喇嘛的母親】

證悟的流浪漢巴珠和他的弟子隆多丹碧尼瑪,住在東藏靠近給芒寺的荒野之處,以最少量的糧食維生,依卓巴千波(大圓滿)教法,也就是內在的大圓滿做禪修。犛牛乳酪在康地遊牧民族的生活中,是相當有價值的日用食品,他們常以它做以物易物的交易。

有一次,巴珠仁波切和隆多,在雜竺喀的隱蔽山區閉關。隆多在遠方的母親,為他送來一大塊上好的犛牛乳酪,那是她日復一日以她年邁的雙手,辛勞地從新鮮牛奶攪拌而得的。隆多立刻將新鮮的乳酪供養他的上師。

巴珠喊道:「啊呀!瞧你母親多麼疼愛你啊!我不能接受這份禮物。」

幾天後,巴珠問隆多:「在祈禱時,你常記起你的母親嗎?」

隆多坦白地說:「我會想到她,但並不是經常想到的。」

「你真丟臉啊!」巴珠叫說:「她把你帶到這世界上來,並且當你是個無助幼兒時,給了你一切。以七天的時間,你必須只觀想你母親無比的慈愛。」

一週內,這位聽話的弟子對他母親的慈愛有了清晰地體會,因此對所有眾生的慈愛,也更瞭解,因為無始劫來,每個眾生彼此都曾互為母子。感恩之情在隆多心內綻放,而一種利他菩提心的深邃體驗,如陽光般在他心靈生起。他從前所發,要救度一切眾生無有餘的菩薩願,更為增強。

隆多向巴珠報告這種覺受,巴珠評論道:「如寂天菩薩所言:『經由禪觀,無一事不可成;萬事皆由熟而能生巧。』可惜的是,大部分的人都不修禪觀;果然修觀,就很容易進步而達到開悟。」

然後巴珠大聲祈請:

願一切有情具樂與樂因;願一切有情離苦與苦因。願一切有情不離永久滿願與和諧;願一切有情常住內在寧靜與大平等捨。

透過預知未來的能力,巴珠知道隆多的母親將不久於人世。他告訴他弟子說:「雖然從前我交待你不可以接受供養,但現在你應該接受供養做為給你母親的禮物。」

隆多長途跋涉,越過荒野,回去見他母親最後一面。他把雜竺喀地區信徒供養他的所有東西,全部獻給母親,為她最後的時光帶來快樂。當她過世時,他引導著母親往生善道。隆多代表他的母親對他的上師表示極度地感激,並且很高興能滿足上師的願望。從那次後,他不積聚任何財物。回到山上閉關,他不久之後就證悟了。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大筵席】
巴珠仁波切和他的弟子隆多丹碧尼瑪,在垛玉地方一個荒涼山區的關房修觀,偶而,其他的弟子也會來加入他們的禪修。

巴珠聽到他那位多變的上師──欽哲依喜多傑就在鄰村,於是告訴隆多:「我們過去散散步吧!」

很快地他們來到一大片平原。在平原遠方靠近一個大湖泊旁,他們窺見搭著白帳篷的營區和在附近吃草的無數羊只。在那兒,欽哲依喜多傑由第二世多珠千陪伴著,如往年般趕著羊群正要向達切多地方前進。面對著他們的方向,巴珠舉起雙手合掌致敬。

抵達帳篷時,一個侍者帶他們直接去見欽哲依喜多傑;他們發現一幅生動的景象:欽哲坐著,身穿白色羊皮衣,他的獵槍放在身邊,獵狗則躺在他腳邊,旁邊是多珠千二世仁波切,他也是身穿白色衣服。

欽哲用一把巨大的獵刀,邊割邊吃著大塊大塊的肉。他很高興看到巴珠,於是邀請客人坐在一塊華麗的手織地毯上。他召喚侍者,令他立刻宰殺一頭羊款待客人。

巴珠素以反對暴力聞名。他從不傷害生命,即使是最微細的小昆蟲。而且,他全力反對遊牧族人殺牲畜來宴請佛教僧侶,他禁止別人為他的來訪而殺生。不像大部分的藏族人,巴珠是一個素食者。

侍者照吩咐做了。回來時,他供養巴珠一塊上好的肉,巴珠歡喜地接受了。但是隆多悲憫那頭被宰殺的羊,只好強迫自己,以免觸怒他們高貴的主人。

欽哲知悉隆多的心念,拋了一塊肉到他腿上。「拿去,這個給你!」他命令著。巴珠安靜地繼續吃。

餐後,巴珠請求名為「大樂之後」的隆欽心髓空行母灌頂。欽哲說:「這些教法我一直保持秘密,但現在是時候了;今天,我就把它們傳給你,你將活到八十歲並利益所有你遇到的人,甚至僅聽聞你的名字,就能免於墮入三惡道。」

最後巴珠和隆多告辭離開。從山隘回頭望,他們看見廣大開闊的草原上有個白點,就是那一大群羊。

巴珠仁波切說:「那兩位,欽哲和多珠千是活佛。如果你有純淨的正觀,就能看見他們是吉美林巴和他弟子第一世多珠千仁波切的真正轉世。」

「我教你這麼久的法,但我不能保證你死時能往生蓮花生大士銅色山的淨土。然而所有那些羊無一例外,經由那兩位證悟聖人不可思議的加持,它們命終時都能直接投生銅色山。若我們能生在那群羊中,那麼不也是幸運的嗎?」

那些不崇拜偶像的密乘上師,其狂野行為由此可得到闡釋。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多珠千示現如何死亡】

第一世多珠千仁波切──吉美赤列沃塞──於公元1821年圓寂。他是吉美林巴──無畏洲大師的弟子,是隆欽心髓傳承的持有者。他是僧侶的表率,也是大圓滿的大師,他開悟的弟子包括成就者欽哲依喜多傑。

大乘的佛教徒,常努力自身擔負起他人的苦。成就的菩薩確實可以做到這些,故能治病也能排除其他形式的不順當。

第二世多珠千在勾婁建立多珠千寺。這位年輕的轉世活佛決定不守寺院戒律,他穿著尋常人的衣服,並且以英俊長相和青春華麗而著稱。

當他公然取妻時,他的弟子們十分憤慨地迫他離開寺院,雖然這位年輕的喇嘛,早已因他的神通超自然能力而聞名,而且在將亡者的神識遷至佛淨土的修法上,沒有人比得上多珠千的能力。

多珠千二世,於是前往中國邊境的達謝多;他在那裡成為當地國王的上師。後來一場可怕的天花,流行襲捲該地居民,多珠千試圖平服傳播疾病、似蛇的龍族,但是沒有成功。但由於他的菩提心和自他交換(也就是將自己置身於他人之地)的神奇力量,他自己承擔了這疾病,以期能壓服這場瘟疫。

當他瀕臨死亡之際,一些他以前多珠千寺的弟子到來。他們要求他臨終時不要示現神蹟,這樣才不至於玷汙了寺院的名聲,因為他們曾為了他不正統的行為而將他趕出寺院大門。

「如果在你死後大家都驚嘆你的精神成就,那曾經擯斥你的多珠千寺院,名聲要往那裡罷呢?」他們抗議。

年輕的多珠千似乎同意了,他為他們加持後,僧侶們便準備離去。但是達謝多的一些人,勸他們再留一小段時間,好為他們卓越的上師送終,並且照料所有該守的適當禮俗。幾天後,多珠千二世屈服於天花的摧殘。他發著高燒,在臨死的掙紮下,他在房間堅硬的泥土地上狂亂扭轉,瘋狂舞動的手腳抓著地面,竟挖出了四個小孔,然後斷氣了。

多珠千寺那些鐵石心腸的僧人感到悲哀,但是他們高興地想:至少這位年輕的活佛,臨終時並未示現奇蹟,否則他們愚蠢的心胸就會暴露無遺。他們的任務達成了。

就在那一天,大成就者欽哲依喜多傑──多珠千二世的一位老師突然出現,一如往昔穿著獵人的裝扮。在聽到多珠千二世的死亡,這位持槍大師衝進喇嘛的房間。欽哲看見多珠千二世的屍體躺在地上,他痛罵道:「難道你一點都不懂嗎?大圓滿上師怎麼能這般死法?起來!坐起來!顯示你驕傲的傳承。」

聽到這些吼聲,每個人都跑了過來,多珠千以前的僧人正好在那兒目睹一切。

欽哲對死去的喇嘛再次大叫。多珠千二世的屍體,在無人扶持下,突然從地上飛躍而起,盤著雙腿,結著蓮花雙跏趺坐的姿勢,毫無支撐地坐於空中,離地面數尺,彩虹圍繞頭頂上方,花朵繽紛地從空中落下,天樂響徹雲霄,每個人都非常歡喜。欽哲拍著雙掌,有如槍響。多珠千寺院的僧人,帶著憂喜參半的消息回去,大家都對他們以前的上師驚嘆不已,可惜他不照習俗的行為,在他短暫的一生中,無法使他們領會。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隆多的實相啟蒙】

隆多丹碧尼瑪是巴珠仁波切的大弟子。他在野外修行時,與上師學習「大圓滿」的理論和修法,達二十五年之久。

法身是指佛的無形無色之身,就是究竟真理。是實相或萬法本具之體性。金剛薩綞身白色,是代表淨業的佛菩薩。覺性與空性是一種明亮、無我的開放態度,也是覺醒的心所具有的明、空二性。密勒日巴曾唱道:

佛性無法假外求,禪觀自性才是道。

佛性,意指我們的真實本性所具,本來圓滿和超越的特質。

有一次,巴珠仁波切與幾個弟子,住在一個野外隱蔽叫作那沖的地方。他習慣每天黃昏時,仰臥著,向上凝視,修大圓滿的「凝視虛空瑜伽」。那是一個非常殊勝的禪修法門,是要讓一個人的心性與無盡的虛空合一為秘密天空的瞭解。

有一天,巴珠又在做這樣的禪修時,喚來了就在附近的隆多:巴珠問他是否還未了悟自心本性,弟子據實回答:「還沒有。」

然後巴珠說:「不用擔心,事實上,沒有什麼你不懂的。先別管它!」上師咯咯地笑著,然後兩人繼續修禪。

隆多曾重複做過一個夢:夢中,巴珠仁波切為他解開了一團巨大如山的黑線,在線團中心現出一尊金質的金剛薩綞佛像。

有一晚,巴珠又把隆多叫來了,要他躺在身邊。「現在我們要揭開一切了,」他保證道:「保持清醒!」

他們一起向上凝視,望入浩瀚無邊、空無一物的虛空。遠處有竹慶寺的狗在叫。

巴珠對隆多說:「親愛的朋友,你聽到狗的叫聲嗎?」

「有!」隆多回答他。

「那就對了!」上師大叫道。他又問:「你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嗎?」

隆多肯定地回答了。

巴珠叫道:「就是這樣!那就是本然具足的覺醒的明覺、佛性。不要看別的 地方!」

就在那時,黃昏當中,隆多超越對立的智慧之眼打開了。在那一剎那,他的心與法身緊密結合,對於眼前一切所見,無復更須知曉或得到。他喜極而泣,就這樣,隆多便由邊見執取之網中,完全解脫;他認出,並當下體悟到了超越對立的明、空二性。從那時起,佛性與他的明覺便合一不分,他直接了悟到萬法均是佛性之顯現,無偏無礙。如密續經典《本尊之主》中所宣說:

在經教的「因」乘,一切眾生皆具成佛之因。在密續的「果」乘,眾生內具明覺之本質即佛果。

幾年後,隆多重提此事,並引用隆欽巴的法語做為結論:


萬法皆具本然佛性,
了知即是法性覺醒,
六根自然無有造作,
成就即自在大圓滿;
隨喜但擁萬事萬物,
不忘留其本來面目,
碌碌之心亦在其中。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普賢王如來言教】

成就悉地(精通密續的證悟者)嘉華‧蔣秋曾預言巴珠仁波切會到東藏的德格地區,他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那些以通俗、污染的眼光來看待事物的人,將認不得他,他只會被視為是襤褸的乞丐、一個乞食化緣的流浪漢,穿梭於他們之間……。一切果如所料的發生了。《普賢王如來言教》是巴珠最有名的著作之一,是一本數百頁受歡迎的原創著作。

有一次,巴珠仁波切流浪到德格縣境內噶陀附近山區,那兒有好幾座大舍利塔(那是巨大似鍾形的紀念建築,內供養著佛教大修行者的舍利),巴珠在那裡受到一位嘉絨老喇嘛熱誠地招待。

巴珠和喇嘛交談,嘉絨喇嘛告訴這位看似虔敬的行腳僧──隱名的巴珠說:「你似乎對佛法很有興趣,關於實際的修行,你懂多少呢?」

博學且有大成就的巴珠回答:「僅一點點。這些年來,我有幸聽到的,僅是零零星星罷了。的確,正法是深不可測,而且浩瀚無邊。」

老喇嘛告訴巴珠:「聽著,有一本經典,很詳細地解釋佛法教義的基礎,有許多有趣的逸事和精扼見解。它是證悟的上師巴珠仁波切的近作,書名叫《普賢王如來言教》,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解釋給你聽。」

巴珠仁波切似乎很樂意。老喇嘛教他,四種思維可以從輪迴(世間)轉心向法,和書上前面幾章,關於口述傳承主要教法的幾個重要論題,這些都是巴珠他自己親自收集的。老喇嘛很高興有這麼一位認真的學生,更是盡心盡力地詳細解說每一件事,彼此都很快樂。

幾天後,每個人都聽說著名的巴珠仁波切將在附近的噶陀寺說法。巴珠本人花了許多時間去繞舍利塔──在他神聖的看法,舍利塔是過去、現在和未來所有證悟者的所在地。有些來自札秋喀的喇嘛也正在繞塔,看見巴珠,立刻就認出他來,都跪倒在塵土中向他禮拜。每個人都很高興:尊貴的巴珠已經到達。

那晚,嘉絨喇嘛從市場回來,告訴所有的人,巴珠仁波切本人已經來到噶陀地區,並且很快將在寺院講經說法的好消息。他轉向群眾中匿名的行腳僧說:「那本我們正在研讀的書,它的開悟作者離我們這麼近,這不是太好了嗎?」

巴珠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或許是他,但從另一方面來看,也可能不是……誰曉得呢?到底這巴珠有什麼特殊的呢?他可能只是一個平庸的喇嘛;誠如佛陀開示:『依法不依人。』」

老喇嘛打著他,並且叫道:「你膽敢對你師長如此回嘴?我們真該把你趕出這公正的住所!你應該對我們尊貴的上師──巴珠仁波切活佛,更尊敬些。」

兩天後,巴珠仁波切在噶陀寺弘法寶座升座,面對著群眾數千人。當嘉絨喇嘛看到他先前的學生,莊嚴地坐在法座上,立刻瞭解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他很羞愧,困窘地離開,再也不曾出現於噶陀地區。

後來,這件事傳到巴珠耳裡,他微笑地說:「這太糟了,或許他的確生我的氣,然而,他為我解說《普賢王如來言教》四種從輪迴中轉心向法的思惟,是很精闢,那也是我從未厭倦的思惟。我真誠地希望並祈禱我仁慈的老師──嘉絨喇嘛,能獲得至高的寧靜,並希望與我有關的所有眾生,都能一齊得到開悟。」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小偷改邪歸正】

巴珠仁波切,在聶塘地方教授《入菩薩行論》時,有一位老人供養他一塊鑄成馬蹄形的銀子。老人沒有什麼財產,但因為對巴珠仁波切生起極大信心,他知道供養是有大功德的。

一星期的教學之後,巴珠離開那一帶。一個小偷曾看見巴珠收受那銀塊,就跟著他想伺機偷竊。

巴珠獨自走著,只想在星光下度過幾個寧靜的晚上。就在那一夜,當巴珠入睡後,小偷趁著黑暗潛近身來,巴珠身旁放著一個小布肩袋,和一把陶制茶壺。小偷小心翼翼地開始搜查他的肩袋。

他手摸索的聲音驚醒了喇嘛,後者叫道:「喂!喂!你在做什麼?在我的衣服裡找什麼?」

小偷迅速地回說:「有人給你一塊銀子,快拿出來給我!」

「唉!」這位上師叫著:「看你把自己的生命搞得一團糟,像個瘋子般地東奔西跑!你跑這麼遠來,就只為了那銀塊,可憐的傻瓜!聽著:現在趕快去,天亮時你就可到達我坐的那塊草地……銀子就在那附近。我拿它當石頭來墊我的茶壺。在營火灰燼中找吧!」

小偷很懷疑,但看銀子又不在巴珠的行囊中;但銀子被拋棄在營火裡,對他來說是絕不可能的事情。無論如何,他還是回去找。當他來到上師教學的地點,在火圈的石堆中找到了銀塊。

小偷大為驚異,感嘆地說:「天啊!這個巴珠是一位真正的喇嘛,絲毫沒有世俗物質的執著,而我蓄意向他偷東西,得到的也只是造惡業,現在我肯定我一定會下地獄。」

他非常懊悔地再度去找巴珠。當他終於找到巴珠時,上師向他招呼說:「你又來了,真是瘋狂!我已經告訴你到那裡去找你要的東西,現在你又來要什麼?」

小偷非常激動,嗚咽地解釋:「不是這樣的!我找到了銀子,但是我不能認出您這麼一位大成就者,我已犯了罪!我那時原是要鞭打您,並搶走您所有的東西!現在我向您懺悔,並乞請您的原諒。」

巴珠勸慰他說:「不需要向我懺悔或要求原諒,只要以善心常向三寶(佛、法、僧)祈請就行了。」

後來,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後,他們捉住那小偷,並鞭打他。巴珠仁波切大聲責備他們:「如果你們傷害了我的弟子,那就好像你們傷害了我一樣,放開他吧!」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巴珠仁波切的女人】

有一次,巴珠仁波切,在東藏札竺喀北邊勾婁的大草原走著,遇到一個可憐的女人帶著三個小孩,小孩的父親剛被一頭巨大的紅熊噬死。那可憐的寡婦,扯著頭髮啼哭不已。

巴珠問她要往何處去,她向面前這位襤褸的流浪漢,哭訴她悲慘的遭遇後,說:「我必須到札竺喀去為我的孩子們乞討食物。那裡將有一場大法會,乞食應該會豐盛些。」

「唉呀!路途很遙遠,」巴珠慈悲地說:「你別自己走,我也是要去那裡,我可以沿途幫你些忙;我們一起走吧!」

他們這樣走了很多天。晚上就睡在星光閃爍的夜空下,巴珠會把一個或二個小孩放在他舊羊皮襖的褶層中,而婦人則照顧著其他的小孩。白天,巴珠將一個孩子背在背後,婦人抱著最小的,年紀最大的那個孩子,則跟在旁邊走。每天早晚他們都用營火來準備茶食。過往的旅人都把他們當成乞丐,沒有人知道背上背了個小孩的流浪漢的真正身份,更別提那位喪夫的寡婦。寡婦沿路到村落中乞食,巴珠也一樣做,他們討得足夠的烤青稞粉、牛油、酸乳和犛牛干乳酪,賴以維生。

他們終於來到札竺喀。寡婦獨自去乞食,巴珠也一樣。

後來,巴珠似乎有些不悅。婦人問他舉止不太尋常的原因。「沒什麼,我有些事情要辦,但這裡的閒言閒語,使情況變得有點困難。」

「在這兒,您會有什麼事要辦?」婦人驚訝地問。

巴珠簡短地答道:「沒什麼,咱們走吧。」

這小家庭很快地來到山坡旁一座寺廟的外圍。巴珠突然停下來,轉向婦人說:「我必須進去,過幾天你也可以來,我必須到寺廟裡去朝聖,我會在那裡等你。」

這一點,不是婦人心裡想聽的,此時她已經很習慣於時時圍繞著這位新同伴身旁溫和、安詳、自在的氣氛;而且自從與巴珠同行後,一種無可言喻的寧靜和愉快的感受,取代了她的哀傷。

她抱怨地說:「別說蠢話!還是一起走吧,一直到現在您都很和善,千萬別丟棄我們!

我們可以結婚,至少我可以跟著您,得到您的保護。我不瞭解為什麼,但是我覺得跟您在一起很快樂。」

然而,這位上師已經下了決定,「這行不通。到目前為止,我竭盡所能地幫助你,但這裡的人會說閒話。我們不能繼續同行了;過幾天再來吧!你會在寺院裡找到我。」巴珠踏著堅定的步子走上山丘。婦人和小孩則留在山腳下乞食。

第二天,全山谷都傳佈著快樂的訊息:「證悟的上師巴珠仁波切已經到臨,他將開示《入菩薩行論》。」所有虔誠的信徒都匆忙趕著去寺院,犛牛上載滿食物補給品與帳篷以準備長期停留。

聽到這消息,又見到大眾的激動,寡婦很高興。她想:「如此偉大的上師來臨,正是我以亡夫之名做功德的最好機會。」於是她拖著三個小孩立刻匆匆趕上寺廟,將乞討來的東西,拿在手上當供養。

當巴珠仁波切到達寺院時,他吩咐僧眾:「請把人們供養我的所有食物收到一旁放;我有位客人不久就會來,會需要這些。」巴珠從不接受供養,也不積聚任何財富,以此聞名的上師這麼說,僧眾都很驚訝,但他們只有遵照他的指示去做。

寡婦到了以後,在一大群人的邊緣,找到一個位子坐,離上師的法座很遠,她仔細地聽著。距離這麼遠,她竟沒認出不停說法的巴珠。最後,當天的法會結束,所有結行的祈請文和功德回向,都唱誦完了,婦人走到法座前接受上師的加持。她驚訝地發現以前一齊旅行的同伴,正仁慈地對她微笑。

這驚愕的寡婦,恭敬又惶恐地請求上師原諒:「請原諒我不認識您,讓您背我的小孩,向您提婚……及其他一切。」她哭著。

巴珠仁波切笑了,並要她不用擔心。然後他向隨從的人說:「這就是我的客人,她幫我來到這裡,請將我們放在一旁的奶油、乾酪和其他的物品全給她,且看看她的家人還需要什麼。」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智慧也可以傳染】

直到近世,東藏的康地仍是一個相當原始、居民稀疏的荒涼之地,與一世紀前美國西部荒野類似,部落之間的爭戰也是常有之事。無法無天之事猖獗,由藩鎮執法者盛行。

但是,與此恰恰相反的是,由於人口稀少、生活簡單,獨居生活相當容易做到,所以,康地在數世紀以來,就是西藏地方最主要的禪修及瑜伽修行的地區。

菩提心(覺醒的心)是真正偉大的心的同義詞,它代表菩薩(意指精神英雄)的公正、利他的證悟之心。

巴珠仁波切,有一次獨自在瑪康附近崎嶇山裡流浪,夜裡便露宿野外。他禪修寂天菩薩的菩提心教法,那是關於發願利他以求證悟的教法。巴珠的願力,是希望毫不偏私地對待他人如己一般。

一條崎嶇的泥土小徑橫切過山脈,連接著山谷中二個爭鬥不休的家族。這位離群獨修的上師,敏銳地感覺到四周的暴力氣氛,激起他慈悲、虔誠的祈禱。

有一天,交戰的雙方,注意到一個流浪漢在路旁,大家都想知道他是誰、有何意圖。他們發現巴珠橫躺在山徑一段狹窄轉彎處,每一個過路人都不得不跨過他。以如此不尋常的姿態,巴珠便可以為每個過路的人個別祈禱,希望能平息他們暴力的情緒。

一段時間後,三個武裝的年輕騎士,遇到這個飽受風霜的老行腳僧,他旁邊的營火早已熄滅。他們被迫突然勒馬,而且跨了下來,他們詰問:「你是病了、精神錯亂,或者是個痲瘋病人?你有什麼毛病,這樣橫躺在路上?」

這位漫不經心的大師回答:「別擔心,年輕人,你們不會感染上我的病,這叫做『菩提心』,很難傳給像你們這樣年輕健壯的戰士!」三個人有些迷惑,跨上馬急馳而去。後來巴珠說:「或許這無私的菩提心也是會傳染的,因為你可以從偉大的精神修行者處感受到它。但是現在,雖然很多人宣稱擁有它。卻很少人真正發展出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徵兆。」

然後他祈禱著:「願一切眾生無有例外,都能感染到這寶貴的菩提心。」

很神奇地,瑪康地區原本不斷地流血爭鬥,很快就平息了。當地的人們聲稱,年輕的戰士,一定是從那擋在山路中,隱名證悟的流浪漢處,感染到和平的疾病,而且他們從此再也不曾見到他了。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鬧鬼的堡壘】

巴珠仁波切,以背誦方式,詳細講解寂天的《入菩薩行論》不下百遍,《入菩薩行論》是梵文長卷的古典論書。他自己也為《入菩薩行論》做註解,闡揚菩提心的基本要義及六波羅蜜,這屬於西藏古典的論書。

在他創作豐富一生的後半段,大師誓言不再在戶內睡覺,且生活得如一個行乞的瑜伽士。巴珠是素食者,不曾騎馬或搾取馱獸之力、不累積財富、不用侍從,他是大悲觀世音的真正化現。巴珠也是寂天菩薩的化身。

在尼亞隆有一座鬧鬼的堡壘,甚至光天化日之下都可以聽到鬼靈的哭叫,沒有人膽敢走近那地方。

有一次,在結束某次教學時,巴珠仁波切說,如果有人敢走進堡壘,並且讀誦一百遍寂天菩薩的《入菩薩行論》,鬼靈就可以得到解脫。一個親近的弟子──聰紐謝拉,立刻自告奮勇,所有的村民都搖頭,害怕再也見不到這位年輕且受人敬愛的喇嘛了,多麼可惜啊!

進到鬧鬼的堡壘後,勇敢的聰紐謝拉,將他的坐墊放在一間空屋的地上。然後,他便生起強烈的大悲心和利他的菩提心,修空觀,接著開始大聲唸誦寂天菩薩《入菩薩行論》十品。

日復一日,他繼續持誦。當村人瞥見謝拉取火煮茶升起的煙後,都歡呼著:「畢竟,他沒有死!」有一位最膽大的村民鼓起勇氣,到鬧鬼的堡壘看有什麼變化。

他很驚奇地看到,謝拉平靜地對著不見形跡的聽眾,講授經典。他回村裡,敘述給大家聽。之後,每天有更多的村民去到堡壘聽講,到了聰紐謝拉圓滿了一百遍唸誦那部長的經典時,全村的人都坐在他面前出神地聽著。

很神秘地,從那時起,再也不曾有鬼靈哭喊;相反地,人們常常到那裡去祈禱、靜慮、憶念巴珠仁波切並得到啟示。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鬼王】

秋吉林巴及巴珠,是蔣貢康楚與蔣揚欽哲旺波同一時代,較年輕的一輩。後者在十九世紀的東藏,為佛教的再興大放光芒。這些大師都不是受限於某一宗派的教育,而是接受了當時許多位偉大的導師的教導,獲得許多教法的傳承及口傳。

另外,據說「惡僧侶」會再生為各類如國王般的鬼魔與精靈。三昧耶是指密續的誓言與承諾。

有一次,秋吉林巴告訴他首座弟子之一的堪布仁千達給說:「你應該到札竺喀去向巴珠仁波切求法,特別是寂天菩薩的《入菩薩行論》,那整部論他已牢記在心。他是位偉大的老師,充滿智慧與加持力。」

這位寶藏大師,親切地為他博學的弟子寫一封私人的介紹函致予巴珠,說:「請提供衣食與佛法,給我這位高傲的弟子。」

堪布仁千達給,是一個具足戒的比丘,一個典型的佛教三乘(小乘、大乘與金剛乘)的持有者。他外表呈現著全然出離、不執取、遠離家園的徒步者,及比丘形相;而內心則擁有關懷他人遠在自我之上的利他誓願、大悲菩薩的心性;從密教而言,他也是佛教密續無分別金剛乘教法的自在修行者。

他肩上荷擔著潔淨的僧袍,背著大缽,手持行腳僧的枴杖,步行多日,堪布終於來到巴珠面前。當這位方丈欲向他頂禮時,巴珠叫起來:「唉喲!鬼王來了!」

巴珠猛地站起來,令堪布仁千達給沒有機會行正式的三頂禮。仁千達給勉強設法獻上介紹函,巴珠卻將它迅速地擲入黑暗角落,然後仁千達給便被帶出喇嘛簡單樸素的寮房。

第二天,堪布鼓起勇氣,再次求見巴珠──這位證悟的流浪漢。且如他的上師秋吉林巴力勸他的,向巴珠求法,特別是《入菩薩行論》的法教。

巴珠反駁:「我不能教那些,我不是一個老師,我也沒有什麼可以給你這麼重要的人。你想從我這個老笨蛋這兒得到什麼?」然後堪布又被帶出去了。

隔天,仁千達給重新提出他的請求。巴珠告訴他:「好吧,在這兒等一陣子,我們看著辦吧!」

一整個月,執拗的巴珠在堪布面前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開示,然而,仁千達給仍每天都來向上師頂禮,滿懷希望地坐著,飲著稀薄的茶,最後告辭。因為札竺喀地處西康最高地區,寒冷又多風,巴珠粗陋的山區關房,更是異常嚴寒,那位優雅的方丈,覺得非常不舒服。最後仁千達給向大師坦誠:「寶藏大師秋吉林巴,送我來向您求法,但是如果您不傳我隻字半語的開示或忠告,我勢必要空手回去見他,無論如何,出於您的慈悲關懷使您肯答應教導我,請瞭解我對您與您所代表的純淨傳承有強烈的信心與虔敬,我是真正非常地希望能修行您的教法。我未曾破僧伽的誓言,也不曾損毀金剛乘的三昧耶戒,而且已經清淨所有的邪知邪見,請慈悲教導您謙卑的僕人吧!」這位有名的方丈學者,不停地懇求那個穿著羊皮袍的上師。

巴珠對這篇動人的說詞,絲毫不加注意,簡言寡語地即刻回答:「好,明天再來。」

隔天早晨,當仁千達給到來,巴珠首先給他一件僧袍,說:「這是衣服。」接著,他給方丈一條干羊腿,「這是食物。」他說。第三,巴珠送堪布一部《入菩薩行論》,說:「這是佛法。」

然後,這位令人氣結的上師總結說:「好啦,現在你已經得到衣服、食物和佛法,就如寶藏大師所希望的,明天你可以走啦!」

仁千達給完全絕望了,他在巴珠面前的泥地上,不停地頂禮又頂禮,劇烈地哭著說:「請為我開示!」

巴珠不為所動。「秋吉林巴說給你衣食與佛法,你已經都拿到了,就是這樣。」

然而,仁千達給一再堅持,哀求巴珠傳授他利益一切眾生的珍貴教法,將他自迷惑中解脫。

最後,當巴珠直覺到仁千達給根器成熟,這位不輕易妥協的上師才開始教導他,並持續好幾個月。堪布達給進步神速,終於成為當代偉大的教師之一。那位堪布永遠感激他得自巴珠的個人教誨,不只是正式的教法,而且包括上師為了平服仁千達給的高傲和矯飾,所不斷示現的粗暴行為,和令人不快的態度。

堪布經常敘述他們初次見面時,巴珠喚他做「鬼王」,並令他長久等待來清淨他,因為巴珠已見到仁千達給背負著,身為典型比丘學者所潛藏的自負殘渣。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銀子是毒】

有一次,巴珠在一個山谷停留,那兒的人們對他格外恭敬。有一天,幾位博學的堪布(即方丈住持),以及巖藏大師秋吉林巴之子側旺諾布,到他單獨閉關處來領受教法。所有的人圍繞著巴珠,坐在一片開滿野花的草原上。

山谷中有個老人,他很熱切地希望能供養巴珠一塊像石頭大小、蹄型的銀子,但是他知道巴珠很少接受供養。

老人騎著馬突然到來,下了馬,三頂禮後將銀塊放置在巴珠腳邊,他叫著:「這是供養您的,請保護我免於投生地獄道啊!」然後就躍上馬背,疾馳而去,他知道如果停下來,巴珠就會退回他的供養。

側旺諾布心想:「巴珠可能會把這份供養用在善事上。」

然而,巴珠始終不曾拾起那塊銀子。當他結束教學後,就站起來離開了。弟子們一個個回到自己的家和寺廟,而銀塊仍留在那兒,圓又亮,如滿月般躺在草地上。側旺諾布忍不住地想:若是用它來做善事,不是比丟棄在那裡要好一些?但他只是自己這樣想。

當他走離開時,他一再回頭看,銀塊仍在那兒,一個閃閃發亮的小點在如茵的草原上。下山途中,這幕影像一直停留在他腦海,一股強烈的厭世感,與真正的出離心,在他心中生起。

側旺諾布心想:「當我想到我的尊貴上師和上師週遭的人,他們都已經完全捨棄對此浮生的虛幻執著,我想昔時佛陀的生活與自在的阿羅漢們必定也是如此。」接著他憶起一個故事:曾經,佛陀和弟子,包括阿難、迦葉等人正行走時,他們看到一大塊金子在地上。當他們經過金子時,一個接一個地叫道:「毒啊!」

有個小女孩在附近撿柴聽到了,在他們走離開後,她看見金塊,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她想:「真奇怪,這是一塊漂亮、鮮明的黃色石頭,而所有尊貴的阿羅漢,卻都閃到一旁,避免碰到它,還叫著:『毒啊!』那一定是某種我也不該碰觸的東西。」

小孩跑回家告訴母親說:「今天我看見很奇怪的一種毒。」她開始敘述所發生的事情。她母親立刻親自去探個究竟,她發現了那金塊,拿了回家,並用來做宗教上的供養。

消息如野火般傳開了,人們都說佛陀和他那些出世的弟子們,刻意繞過一塊金子,留它在草地上,並且喚它是毒。

類似的事情發生在現代,他的上師巴珠仁波切,是如此自然地遵循聖人的風范,側旺諾布目睹此事大受教化和感動。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花雨】

有一次,巴珠仁波切在上垛靠近他居住的山洞附近傳《密續法要》。弟子中有一位年老的長者,是個遊牧者,每天早上騎著犛牛渡河過來,晚上再涉水回家。

有一天,傾盆大雨,河水暴漲。但是,虔誠的老人仍設法渡河,卻被激流沖走溺死了。幾個村人將他的屍體扛上山坡,再到巴珠仁波切那兒。

「唉呀!可憐的老人!」巴珠叫道:「他因渴望接受法教而死,我們必須為他祈禱發願,回向他來世更好。」

老人的屍體停放在慈悲上師前面的地上。老人的妻子及親人放聲痛哭(在東藏,溺死被視為特別不吉利,因為遊牧部落認為,溺水而死的人會投生下三道)。

「請以您無盡的慈悲保護他!使他免於投生地獄。」可憐的寡婦慟哭哀號,一再地懇求巴珠仁波切。

巴珠和他的弟子們開始修「破瓦法」,這是一種能將亡者的神識轉生到善道,趣向解脫開悟的法門。

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藏人將之遐想成花雨,細微彩虹顏色的雲朵開始出現。巴珠抬頭凝視天空之後,再看看地上的屍體,他突然大笑起來,而沒有修完儀軌,那一群僧人和喇嘛們,繼續修完整個儀式,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去問巴珠。

幾天後,一個弟子很恭敬地詢問:「仁波切,大家都知道慈悲是您禪修的重點,為何那天您對老人的死卻大笑不已?」

巴珠回答說「那老人的確值得同情,但是,就在那時候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發生了什麼事呢?」弟子追問。

「因為覺得老人非常可憐,我就祈禱希望他能投生善道;突然間我看見他已轉生到三十三天為天神。因為感激我所傳授的《密續法要》,他微笑,並對我們下了一場莊嚴的花雨。」

「我看看面前枯槁白髮的屍體,以及所有的親人啜泣著,怕他會下地獄,所以我笑起來了。我心想:這真的是輪迴的幻象啊!然後我又想到:看見我大笑,那些人一定認為我很奇怪;看見他們正為老人哭,而老人實際上已是一位天神,我覺得他們也很奇怪。這也是輪迴中的幻象啊!」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啥鬼東西也沒有】

空丘巴准,是巖藏大師秋吉林巴的女兒兼法嗣,被公認是綠度母的化身。她同時也是一位偉大的上師,幾個兒子都是轉世的圖古。

空丘巴准,由許多偉大的上師那兒,接受了無數的法教,包括兩位文殊祜主──第一世的蔣揚欽哲旺波與蔣貢康楚。不過,是巴珠仁波切的口傳精髓法要,喚醒了她本具的佛心。她後來也將巴珠仁波切的大圓滿精要傳給了很多行者。

有一天,巴珠仁波切以偈文的方式告訴她:

不要延長過去(不執過去),
不要招引未來(不盼未來);
不要改變內在的覺醒(保持內在的覺醒),
不要害怕一切的外相(不懼萬法之顯現)。
除此無它了!

聽到這些話,空丘巴准當下就頓悟了。

巴珠是用遊牧民族粗樸的土話說的,最後一句聽起來像是:「離此,則啥鬼東西也沒有了!」

後來,這句話便變成有名的「啥鬼東西也沒有法教」;而從那時起,師徒相傳至今不曾間斷。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密續之旅】

卻映讓卓是一位證悟的大師,他不擁有任何世俗的財富,從早到晚,他坐在地上的墊子上禪修,身上僅穿著一件鬆鬆的羊皮外套。雖然未接受過正規教育,他卻突破修行道上的障礙,而達覺悟。

他唱道:「除了悟道者不朽的真實之外,瑜伽士不希求,也不需要任何其它的東西。」

有一天,從卻映讓卓處獲得許多教法的巴珠仁波切,坐在禪修上師旁。

上師問道:「對了,竹慶寺的敏珠多傑最近做了些什麼事?」

巴珠仁波切提供了一些消息。卻映讓卓評論說:「那些竹慶寺的人們,不應那麼對待敏珠多傑,假如他們曉得他的真正身份,一切就會不同。一位真正的成就者很少會顯露所有內在的特質。」

後來,沒有任何理由地,卻映讓卓說:「在竹慶寺的大法會上,敏珠多傑坐在離門不遠的一個高法座上,面朝內,那頗不尋常,不是嗎?老師的法座通常靠近佛壇。」之後,他繼續回憶種種竹慶寺的習俗與人事。

在整個交談中,巴珠仁波切──曾在竹慶讀過書──點頭同意,明顯地分享禪修大師的回憶。一個年輕的初學者貝瑪多傑,湊巧也在座(貝瑪多傑後來成為竹慶寺的方丈),他想:「這不識字的喇嘛,怎麼對我們的寺廟這麼清楚?他一定年輕時曾到過那裡。」

最後,這個好奇的男孩問禪修大師:「尊貴的喇嘛,您是否曾去過竹慶寺?」

「可以這麼說。」大師回答道。

「何時?」

「每年你們舉行大法會儀式,當法座上的敏珠多傑,搖起一個象牙手鼓,並唱著祈禱文:『持明者、證悟者、勇父以及空行母,請與您們的眷屬,一起來享用金剛會供。』所有宇宙壇城的本尊,以及所有舊傳承的祖師們,必須回應這吉祥的邀請。就是在那時候我造訪竹慶寺。除此之外,我的軀體未曾到過你們的寺廟。」

年輕的貝瑪多傑了悟到,卻映讓卓是一位具足神通的成就者,具有非凡的內在德性,已能超越時空限制,於是充滿信心地向大師頂禮並領受加持。

貝瑪多傑最後追隨卻映讓卓和巴珠,步向成佛之道。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神聖的發寶】

巴珠仁波切從來不讚許諂媚,如果這位有話便說,直中要害,道道地地公正的大師,還有什麼特別容易被激怒的事,那就是他所謂的「欺騙之心」。

喇嘛們常將紅線繫在信徒的頸部,以表示保護與加持。喇嘛的頭髮、指甲、衣物等等,都被視為蘊藏著祝福,而且透過它們,可與虔信對像溝通,所以它們常被保存及珍藏下來。

有一天,一位名叫隆那活佛的喇嘛,去拜見巴珠仁波切。當隆那活佛在門口頂禮時,巴珠仁波切開玩笑地看著說:「有人在這兒頂禮,不知為何?」

於是隆那(意為水蘆葦)做了自我介紹。「啊喲!」上師大叫:「我們活在多麼奇怪的時代,今天連蘆葦都有活佛!」

隆那大笑,反駁道:「是啊,假使能夠有『木頭』活佛,為什麼不能有『水蘆葦』活佛,至少那是綠色的活樹。」這是個很聰明的雙關語,因為巴珠上師的轉世名字是「札卓瑪活佛」,而「卓瑪」可以表示是砍成小段的枯木,也是東藏的一個地名。

巴珠仁波切沒說什麼,顯然是很滿意這位喇嘛的回答,而且知道他的這位客人,對大圓滿的修行者,有無盡的尊崇。

隆那活佛坐在巴珠腳邊。當他和巴珠交談時,他小心地從地毯上撿起一些頭發留作聖物珍藏。巴珠知道他的客人在做什麼,於是咆哮:「你在做什麼?」

隆那活佛知道巴珠仁波切不會同意別人把他掉落的頭髮留著當聖物,他伶牙利齒地回答:「我弟子們的牛群被流行的瘟疫襲倦,而且也常被狼群攻擊,如果我把這些頭髮繫在它們的頸上,它們就會受到保護。」

巴珠仁波切並未上當,但是感於客人的真誠,他不但讓客人收集他的頭髮,還將他身上穿的衣服撕下一小塊送給隆那,這的確是無比的恩惠。

「這是給你牲畜的護身符,」他和藹地嘲弄說:「有你這樣不正經的牧人來看管它們,它們的確需要所有它們拿得到的護身物啊!」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名字與名聲】
蔣揚欽哲旺波中年時,決定不再離開他的房子,想用剩下的四十年時間,閉關禪修和祈禱。「我將不再跨過這間房子的門檻。」他說。

發了這個願後,欽哲把他的鞋子交給侍者丟到附近的河裡。

幾年後有個早晨,這位具有神通的文殊祜主,意外地交代侍者,要歡迎任何想來拜訪他的人。

那天稍晚,來了一個隱名的流浪乞丐,直接走進欽哲仁波切的私人住處,並將他自製的破背包放在廚房櫃子上。「我來見涅頓,涅頓在那裡?」他要求著。

侍者們立刻動怒,全然忘記上師的吩咐。這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到底是誰,膽敢侮辱他們尊貴的上師,直呼上師的乳名『涅頓』。

他們命令乞丐離開。「上師正在禪定中,」他們告訴乞丐說:「改天再來吧!」

那個乞丐尖酸地說:「他現在真變得這麼了不起喲!想當初年輕時我還把自己的乾酪分他共享呢,現在我甚至連他的侍者都通不過!我沒時間浪費在這裡了。」然後就離開了。

侍者們突然想起蔣揚欽哲仁波切不尋常的交代。他們匆忙地問那個流浪漢的姓名。暴怒的巴珠已經上路了,他頭也不回地大叫「鄔金」──蓮花生大士的名字(也是巴珠自己的名字)──然後消失於山丘間。

那晚,欽哲仁波切詢問是否有人來見他。一個侍者回答:「只有一個討人厭的老乞丐,他侮辱了您的名字,還高傲地稱自己為『鄔金』,甚至不願稍等。」

「什麼」欽哲仁波切叫道:「你們沒讓他進來?那是我的師兄弟巴珠仁波切,鄔金卻吉旺波。立刻去找他,帶他來見我。」

那些丟臉的僕人,經過漫長疲倦地找尋後,終於在山谷遠方的森林裡找到巴珠的營帳。他們對他頂禮,致深深的歉意,並請他當他們尊貴上師的座上嘉賓。巴珠大笑回說他自己正忙著禪修,沒時間去應酬。

這是這兩位傳奇人物最後一次直接的接觸。但是他們卻都熟悉彼此的行動,而且常將彼此的故事與逸聞,拿來歡娛自己的弟子。

──《The Snow Lion's Turquoise Mane》


【米粒】

在西藏有將真言刻在石頭上的習俗。刻有真言的石頭,會被堆置在選定的特殊地點──以促進世界的和平,同時也可以保護及加持任何過往的人或動物。這也就是所謂的摩尼石,因為一般最常用於刻在石頭上的真言即大慈悲真言──「嗡嘛呢貝美吽」為了加持與開光,喇嘛們常會輕聲念真言,以及將他們神聖的呼吸,吹向紅花色或彩虹般多色的生米粒,然後將米粒灑向欲開光加持的對象,不論是動物或非動物。透過大師有效力地觀想,每一粒米都會化作眾生所祈之願,眾生偉大的利益隨之達成。前一世的寧瑪(舊譯派)導師,尊貴的敦珠仁波切,曾經在卡林邦的病床上,為南印度密索的一座新建寺廟祈福,在事先預定的時刻,大家期待已久的公開加持儀式將要開始,尊貴的仁波切在卡林邦將七彩米向空中,於此同時,遙在遠方的密索新寺廟前方,七彩米也落了一地──這實在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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